崔立国温和的说:“你真想离开这里吗?”
董少言坚定的说:“想。”
崔立国笑了笑说:“想要离开这儿还不容易吗?想跟我走,那是多简单的事啊!其实,这话不用你来问我,我也应该为你想到。”
董少言听崔立国这样一说,好像压在身体上的一块大石头,瞬间的就放下了。他感到自己的身体非常的轻松,轻的就像一个羽毛,一股风就能把自己吹起来。
董少言哭丧的脸上,露出了笑容,就像连雨天之后,天上的一条彩虹。而更让他激动的是自己的心情,就像一潭死水里,突然,开出的一朵莲花。那美丽的莲花上,托着他的希望,他的前途,还有他美好的未来。
崔立国坐进了自己的椅子上,又往后倚了倚。说:“昨天晚上,到这儿都七点多了。”
董少言仍然有点不相信的说:“领导,你真的要离开飞钢了吗?”
崔立国说:“是啊!挺突然的吧?其实,这次回去,我也感觉很突然。”
董少言知道他说这话是认真的,知道这是一个不可能更改的现实。可他还是想从崔立国的嘴里,听见那不想听见的结果。其实,他更想听见崔立国说,这是一个谎言,这不是真的。可事实上,崔立国没有说出他想听见的那句话,而是把活生生的现实,又一次毫不留情的摔在了他的面前。
董少言不解的说:“战总,集团怎么会突然的就放弃了飞钢?”
当他感觉出这些异样的时候,心里有点不是滋味。他要记住每一张脸,在这一张张脸中,把他们分成两类。有朝一日再回到飞钢的时候,要对这两类人,采取不同的对待方式。是的,在这里,他曾经是一个王,可他没有王者的胸怀。
崔立国刚进入办公室,董少言就跟了进来。虽然,这些天崔立国没有来办公室,可董少言每天都把他的办公室收拾的干干净净。要说这一次的撤股,在心里上打击最大的就是董少言了。
通过崔立国,他似乎已经铺设好了自己的人生之路。他每天都在向往着自己的未来,都在设计着自己的人生,做着自己那飞天的梦。可这突然的变故,对于他来说,那就是天塌下来了。
这些天,他一直没有睡好觉。有几次给崔立国打过去电话,崔立国也没有接,这让他的心里更加的沉重。他变化着时间给崔立国打电话,崔立国也没有接听,那就不是不方便,而是崔立国故意的不接他的电话。
崔立国没有接他的电话,是知道他想问什么?可他在电话里没法和他说。如果告诉他,自己马上就走了,他一定会更加的失落。如果说这只是战北方的一个权宜之计,那又泄露了集团的核心秘密。
这时,崔立国站了起来,踱步来到了窗前,看着大门前那些来来往往的人流。虽然,他在这里只度过了两个多春秋,可他还是爱上了这里。
在这里,他找到了一个男人的荣耀,找到了一份尊严。他可以用目光来俯视一切,可以站在别人够不到的位置讲话。同样,他得到了从来没有得到过的敬畏。在这里,他把自己活成了一个王。
虽然要离开这里,他却没有一点的落寞感,因为,他知道,不久的将来,他还会站在这里。那时,他就会成为这里的主宰,就不会顾虑别人的意见。那时,他会比现在更像一个王。
想到这里,崔立国转回了身,轻轻的把手搭在了董少言的肩膀上。在总经理办公室里,这个动作,显然很不合适。可这个动作,却让董少言产生了特别的感念,他觉得自己平时为崔立国做出的一切牺牲,都非常的值得。
可这个时候,
崔立国说:“企业家的想法,往往就是和我们常人不同,不然,我们不都成了企业家了?”
董少言用祈求的目光,看着崔立国说:“领导,如果你离开了飞钢,能不能也把我给带走?”
听董少言说完这句话,崔立国用严肃的目光,定定的看了他有一分钟。在这一分钟里,董少言心里格外的忐忑。因为,自从他当了崔立国的秘书,崔立国还从没有用这样的目光看过他。
董少言无法用自己的思维来解读,这一刻,崔立国的目光。那目光好像是一种审视,又好像是在洞察,也许,两者都不是,就是崔立国在思考,在决断。
那目光开始的时候,有一点冷,后来,又一点点的变暖。虽然,那目光只有一分钟,董少言却觉得有一个季节那么长,就像这北方二月的冬末,到五月的阳春。
除此之外,崔立国没有什么和他好说的。因为,在这个时候,无论说什么,也弥补不了他心灵上的创伤。通过这两年多时间的接触,崔立国知道,董少言这个年轻人很优秀,也是一个值得自己信赖的人。
董少言这些天受到的打击,不仅仅是崔立国就要离开飞钢的打击,还有来自于一些奇怪目光的打击。因为,他是崔立国的秘书,平时,大家都会高看他一眼,会主动的和他说话,也很羡慕他的幸运。
现在,他失去了主子,那他就成了一个弃子。当然,也失去了身上的那些光环。其实,在社会当中,无论你是在哪一个群体中,都会有这样的现象发生,这就看你怎么去对待,怎么去接受。
很多东西,不是别人的目光给你的,而是你自己给自己加上去的,是你太在意别人对你的态度,太在意别人看你的目光。所以,你就背负了沉重的枷锁。很多时候,人一旦走出来,就再也回不去了。这,就是我们平常人的悲哀。
董少言走进崔立国的办公室,尽量去放松心情,尽量露出一个笑脸。然后,说道:“领导,你们是昨天晚上回来的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