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有人发现,这处坐着三个主宰廊州江湖的人的亭子里,蓦然散发出一股危险的气息。
且看台上,李刚吐了口气,竟然将那件保他一命的金丝软甲脱了下来,扔到了地上。
“再来!”
“嘭!”
观众们气氛高涨,这才是他们想看的决斗。
之前说高下立判的那人咋了咂舌,见周围人都不着痕迹地疏远自己,眼神中都有些轻蔑,只好尴尬地挠了挠头,呵呵一笑:“人不得不服老啊,竟然看走了眼,这江湖果然还是年轻人的天下。”
这时公子哥更是发出一声冷哼,差点没把他吓死。
一个有着古铜色肌肤的长髯男子哈哈大笑,毫不客气地指着唐四爷,“三当家的软甲似乎不太好用啊,唐四,你们千金楼号称廊州第一富,怎的这么穷酸,就给三当家准备了这么一套破烂软甲。”
“此人是廊州仙拳派的掌门人郭阳,一手横练功夫非常不俗,仙拳派也是廊州为数不多可以抗衡千金楼的江湖帮派。这郭阳一直与唐四不对付,只是一方财势强大,一方帮派中人皆实力强劲,互相奈何不得。”
赵仙师耐心地为三人讲解。
李天心瞟了眼李刚的胸口,嘴角一撇,脸色不屑。
“我劝三当家还是先去换一件更结实的软甲吧,免得被我砍成两半,多不好看。”
人们表情茫然,虽然明眼人都看得出千金楼事先派人暗算李天心,这才使他白衣染血而来,但是这句软甲是什么意思?
很快,答案揭晓了。
李刚伸手撕开了外襟,露出里面一件金丝软甲,其上有一道恐怖的裂缝,前后通透。
千钧一发之际,李天心于空中猛然旋转,极力避开这一枪。
“嗤!”
只见两人擦身而过,半空中扬起一道血线,停云台上多了一道被剑气割开的细微伤口。
交手之后,两人同时转身相对而立。
李天心肩上血肉模糊,血水正兀自留下。而反观李刚,只有胸前的衣衫开了个缝,不见伤口。
赵仙师缓缓抚须,为旁边三人轻声讲解,毕竟这三人里,小孩就不说了,公子哥一看就是个毫无武学基础的弱鸡,而那个邋遢的斗笠汉子看似也不过是个粗鄙的马夫之流,皆属于只能看热闹的
“飞燕衔泥!”
无数人瞪大双眼,重新念叨了一遍这一剑的名字,一脸神往,真是剑仙气派。
面对这惊艳一剑,李刚毫不畏惧,不仅没有避其锋芒,反而将长枪轮转一圈,一股凌厉气势陡升。他身躯下沉,双臂肌肉鼓胀,一枪上挑,直刺李天心。
一方仿佛鹰隼掠食,一方犹如毒蛇吐信。
双方见面便是杀招,长剑锋锐,枪尖嗡鸣。
李天心愣了一下,微微一笑,依然云淡风轻。
他随意抖抖手腕,舞了个剑花,将长剑随意扛在肩上,姿态颇为轻松,看不出任何杀意。
他肩上的剑长达三尺八寸,这种剑在江湖上也算是少见,因为颇不顺手,杀力有余而灵活不足,一剑失手便是落败的下场。
反观李刚却是如临大敌,重心下移,长枪压着地板,双腿肌肉绷紧,随时可以出手。
“外行看热闹,内行看门道。一般人看来这李天心似乎没有进攻意图,但其实他一身剑法从属由天门山老剑仙为首的心剑之流,最是讲究无招无式,随心而动,说不定一剑递出就是杀招。你们瞧那把剑长近四尺,这种剑唯有心剑门人才能驾驭,不顾后路,只求杀伤,所谓一剑破万法说的便是他们这些人。那李刚也是经验丰富之辈,知道了李天心的底细后断然不可能轻敌。”
千金楼大当家唐四爷置若罔闻,神情不变,依旧把玩着手里的铁球,二当家文书明则略微有些诧异,点了点头,“没想到这李天心竟能一剑就破了緾金甲,看来老三危险了。”
两人的神态语气,似乎都对比武台上的三当家漠不关心。
旁边的裴景明摇头失笑,心道一声真真无情,而后放下茶杯,脸色冷漠,低头凑到两人身边,以只有三人能听到的声音嘶哑说道:
“异宝今日入城。”
唐四爷手中铁球一顿,他眼睛眯成一条危险的缝隙,微微点头。文书明亦是脸色一变,收起微笑,眼神冰冷了起来。
群众哗然。
“原来那李刚是靠着那件软甲才挡住了李天心的一剑,真是卑鄙。”
“就是啊,不仅事先暗算人家,还靠软甲保命,这千金楼果然毫无底线。”
“如果没有这件软甲,李刚恐怕在刚才那一剑就输了吧。”
......
“高下立判。年轻人就是自负轻狂,喜欢用一些华而不实的招式,真正的杀招永远都是返璞归真的。”
台下有人轻叹。
听到他这般说得颇有道理,其他人都是点头赞同,纷纷笑言这李天心的从天而降好看是好看,但实在过于危险,与李刚此等经验丰富的江湖高手对抗,只有被安排的份。看来这场比武马上就要结束了。而年轻公子哥四人却都是为李天心暗自紧张。
正说着,人们发现台上形势似乎与看起来的不太一样。
肩膀受伤的李天心一脸风轻云淡,反而是毫发无伤的李刚一脸凝重。
“铛!”
长枪在剑身上擦出火花,轻轻一荡,磕开长剑,余势不减,直取李天心喉间!
而反观李天心,剑势虽然凌厉,但三尺青锋如何能在距离上胜过长枪,恐怕还未伤到对手,自己已经先死在枪下。
提着剑从天而降,确实华丽惊艳,但却将自己陷于无法躲闪的危险境地。
有人发出惊呼,忍不住为李天心捏了一把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