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刚刚来找我,是有什么事?”
“哦,本来就想去公社。”
正好路过沈家那边,远远看见沈家院内一片狼藉,成隽怔了怔,接着,神色一寒。
“怎么回事!?”
沈依雯也一脸不高兴:“还不是那个陈祖望……对了,你今天好像一直没出门。”
千盼万盼,总算见到了成隽。
“快,上来!”
她拍了拍自行车后座。
成隽裹着一件军大衣,手里还拎着个小号的:“先把这个穿上。”
“咦?”沈依雯稀奇地看了几眼。
“你还讲!”
沈依雯瞪了他一眼,发现他穿着白衬衣,那白衬衣也都湿透了,外面风雪这么大,生怕他冻着,赶紧推了他一把。
“你快点,快点换一套衣服,多穿点,我送你去公社!”
说完,她就跑向那辆自行车。自行车没上锁,她踹开梯子,然后回头催促:“快啊,你还愣着干什么!”
她一脸着急。
他本就白皙,似冰雪铸成,可如今却面无血色,苍白得惹人心疼。
可偏偏俊逸的面容上又染着几分红,额头的碎发被汗水浸湿,浑身炙热的气息,几乎扑面而来……
“没事。”
成隽笑了笑,那模样清风霁月,一如既往的温润斯文。
可沈依雯却没信,她连忙凑近,踮脚摸了摸他额头。
“雯雯。”
“嗯?”
成隽弯了弯唇:“时候不早了,你来时不是说……要去公社办事处,找韩主任说一下那个陈祖望的事情?”
“对!瞧我,差点都忘了。”
她翻个白眼:“我能开心才奇怪。你是不是有什么问题?生病了却不去看医生……对了,你自己就是医生,我记得你学过医。”
大队长让他当村大夫,但这阵子因为沈依雯搞出来的两个项目,实在是太忙了,成隽这事儿也就被耽误下来了。
沈依雯再次叹气:“我要是不去找你,你是不是就自己一个人熬着?你这个人怎么这样!”
她生他的气,气他没及时去就医。
成隽听着,又揉揉她的头,“我错了。”
……
沈依雯骑得很快,但这时候已经是下午了。
两人的影子,倒映在路上,深浅不一的变化着。
而山里道路并不平整,坑坑歪歪,两人颠簸了一个多小时,这才抵达了公社。
“走,咱们快进去!”
“奇怪,怎么没动静?”
门外传来软软的嘀咕声。
成隽怔住几秒,才徐徐松开了手。
他看见枕头边上有个安眠药的瓶子,顺手收了起来,之后去开门。
但起身时身形踉跄着,险些栽倒在地。
“是这么回事……”
她讲了起来,语气愤愤不平。
而成隽眼色淡了下来,但双手倏地攥了攥,手背一瞬鼓起了青筋,半晌又松开了手。
陈祖望……
他半眯着眼,暗暗将这个名字记在了心上。
成隽已经捉住她的手,帮她穿上了军大衣,又拿起一条火红的毛线围巾戴上,而他自己系的是一条黑色围巾。
他甚至还拿出一顶皮帽子扣在沈依雯头上。
沈依雯傻乎乎地摸了摸!
她又偷看了他几眼,才催促:“快,上来,咱们去公社!”
等成隽坐好后,她蹬着自行车。成隽精神不济,昏昏欲睡,却强打起精神,依然一副温柔斯文的语气。
成隽失神地看着这一幕,突然眼底一红,怅笑了一声,却好似就在这一刻,他又重新“活”了过来。
“好。”
他轻轻应着。
……
过了几分钟,沈依雯焦急地回头看了看。
“你发烧了!?”
手掌上传来的热度,几乎都烫手。
成隽神色虚无,那双漆黑温和的眼睛,看似在笑,却又好像深不见底的深渊,那是一种沉重的寂静,叫人一看就心情压抑。
可是,他垂着眸,低头凝视着她,却好似逐渐有了些神采。
“真的没事,只是有些不舒服……”
沈依雯脸颊一鼓,闷闷地剜了他一眼。
等进入卫生所后,又是好一阵忙活。
成隽被安顿在病床上,她看见护士转身去配药,下意识地将手搭在胳膊上。
他平时衣着整齐,可那些伤疤……犹如跗骨之蛆。
从前并不介意,但现在……
自行车停在一边,沈依雯飞快地跑过来,搀扶他臂弯,活像他已经病入膏肓了。
这叫他神色一柔,越发失笑。
真是小题大做。他戳了一下她圆润的脸蛋。
“不开心?”
“当然!”
“吱呀——”
门开了,沈依雯马上抬起头。
“隽……”
她笑脸灿烂,可看清他的样子时,却微微一僵。
“你怎么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