勾着谢含辞的手指抽搐两下,劳莹用握着手机的那只手背狠狠抹在眼角,像刚刚江枝一的动作。
“他说,他喜欢上了一个女人,那是他的真爱,他确定他不爱我了,他要离婚,他把所有财产都给我,只求一张离婚证。”
影厅里的人快走没了,有在门口蠢蠢欲动的记者想要过来采访谢含辞,被闻天歌拦住。
谢含辞突然想起,她很久很久没有接受过采访了,本就不突出的语言功能像是退化了一般,连简单的安慰都数不出口。
劳莹可能也没想要她的安慰,她闭着眼睛,机械地在重复。
最后有背景的女演员顶替她出演,原作环环紧扣的故事线被资源咖们进组自带的编剧改到面目全非,电视剧版带着原作小说一起糊穿地心,她丈夫因此还抑郁了很久,时隔两年才再度提笔创作。
这些他们都一起挺过来了。
起码谢含辞一直如此认为。
直到今天,劳莹握着手机在座位上发呆,一整场电影过去都没变一个姿势。
她嘴角扬着自嘲的笑,冰凉的手指勾着谢含辞的,碰到她手心里的一张卡片。
徐朝懿连看一眼图的时间都没有,直接给徐静川发过去,长指甲敲得屏幕叮当响。
“你那破事忙没忙完啊,我真没见过这么没自觉的男人,我那赌狗前夫追我的时候都比你强!!!”
她一连敲了三个问号,好像直接敲在徐静川的脑袋上,不到两秒钟,他回了个“?”过来。
“问什么问,这男的是谁你不知道,你不知道当年他都干了什么,装的人模狗样还品艺术呢,还不是上来追你老婆就送私人飞机,不过他这个原型和电影里那老恋童癖都是一路货色,也就是我嫂子不在乎这些不理他,不然哪有你的份儿”
徐朝懿噼里啪啦打字,情绪精准夹在语句中传过去,她一口气打完一长句话,抬头时李启贤和谢含辞都不见了,他天天带着的舞蹈家情人也不知所踪。
“那……那,你你后面。”
“谢小姐,坐下缓一缓。”
李启贤的声音在身后响起,还是那般优雅和从容,跟在他旁边的秘书已经将过道上的人都请走,留出空位让谢含辞坐回去。
她今天的眼睛没那么拖后腿,很快便清明过来。
“李总。”她微微点头,打招呼。
试映会结束,影厅里悄无声息,只有几声抽泣,很快也被压下去。
谢含辞坐在第二排最边上的位置,偏着头,没看到白鹤最后闭上眼睛那一幕。
闻天歌说她当时拍这场戏哭晕过去三次,她倒是一点印象都没有,难受了几天倒是真的。
饰演今惟的江枝一坐在她斜前方,低头用纸巾狠狠在鼻子上扭了一下,重新面带笑容地起身。
一部影片有着表演欲过于旺盛的制片人和话痨性文艺青年导演最大的好处就是观影结束甚至不需要演员上台,两位就在台上把所有媒体打发走,影厅里的人少了一多半,谢含辞还在发呆,应萌从台阶上弯腰上来,蹲在她身边。
“我从初中就和他在一起,十二年了,马上就要占据我人生中的一半了,他轻描淡写的样子好像我在无理取闹,他总说他是个理智的人,你说他现在这样,是理智,还是冲动。
“辞姐,”她开口的嗓音几度沙哑。
“你要不要喝口水……”
“他出轨了。”
谢含辞的动作定住。
“我说出来你们谁都不会信,但是我这段时间确实经历了很奇怪的事情,现在看可能像是个提醒,可是经历了那么多之后,还是忍受不住。”
她连忙站起来找,在第三排看到侧身的谢含辞,和片中饰演伍晚的女演员劳莹[1]。
劳莹比谢含辞小三岁,长着张娃娃脸,在电影里演14岁的少女毫不违和,这几年她在娱乐圈中愈发没有生存空间,一年能有两三部女三号开外的角色,片酬没有她那个当作家的老公高。
说起她和她老公,也是一段佳话,自幼相识青梅竹马,他把她当做灵感缪斯写在小说中,小说大火,他们在刚毕业的年纪携手走进婚姻殿堂。
可是那本小说太火了,火到被买来拍电视剧,插进来七八个资本阵营,多方相互拉扯,倒是有一个共同目标。
原作者要求的劳莹作为女主角人选,并不被认可。
记得李启贤比徐静川还大两岁,这些年也没老,跟在他身边的邵珺璟依旧美的像画里的人,腰肢软得像水,拍戏时谢含辞对着她年轻时独舞的录像学了两个月,学不到一点皮毛。
“电影很不错,这种氛围,确实容易带着人跟着情绪走。”
“导演的功力很强。”
谢含辞客气一句,摆着微笑脸往前看,先看到后面徐朝懿对着他们举起手机。
把她的表情抓拍得迷离又深情。
“姐,辞姐,李启贤来了。”
谢含辞愣愣地低头,看着应萌焦急摇晃着她的膝盖的情绪慢慢爬到心里,才突然反应过来,一下从椅子上站起。
坐了将近三小时,猛地起身眼前一片黑暗。
应萌赶忙搂上她的腰。
“在哪?”她趴在应萌肩膀上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