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ZHAO”拍了拍你。
*
许岁心跳莫名快了一秒，不知道为什么，她弯起嘴唇，低着头打字：“头像是你养的猫？”
另一边。
赵清谏切换聊天页面，对宋明楷发，“小白照片发我几张。”
消息来自赵清谏。
“没事，我妈问我为什么没坐观众席。”许岁编了个理由回复。顺便打开微信，看看这一晚上有什么其他的消息。
金唯真家里的亲戚已经回去了，今天终于能放松一下，不再和她吐槽熊孩子，发了个游戏战绩，就又忘我而投入地打游戏去了。
班级群里学委提醒假期结束后有两门作业要交，社团小群消息显示99+，许岁点进去，原来是副社长和人表白了，群里正在凑热闹。
许岁定睛一看，原来表白对象还是林雅雅。
从小她就觉得，江韵是世界上最漂亮的妈妈，仙女一样的存在，跳芭蕾的妈妈是世界上最漂亮的人。
“妈妈，”许岁说出这个很少开口的称呼，“我从没有觉得自己哪里不好。”
“我也不觉得，做自己想做的事很辛苦。虽然，学习的过程很痛苦，我也在想天才那么多，为什么我不是天才？只能一道一道刷题去学，算了十几页最终还是证明失败，后面才发现是一开始方向就出了问题，可能是很浪费时间吧……尽管如此，数学带给我的快乐，仍然比痛苦多。”
“他们有他们要做的事情，我有我要做的事，我从来不觉得我们是从属关系，可以为他的事情放弃我自己。”
她想说我和赵清谏是朋友，并没有喜欢他，只是这不是重点，于是略过。
“说实话，我这些年一直在后悔，当年拿到一个去欧洲工作的机会，但你爸爸不知道，毕业旅行结束的那一天突然跪下和我求婚，我们就一起回到了南临。如果没错过这个机会……”她的目光从杂乱的置物架移到了窗外，像是在看另一种未来。
本地的芭蕾舞者超过三十岁的越来越少，能跳到四十岁相当罕见，群舞演员更是早早退役。而三十岁在英皇算新晋首席。
如果没有放弃机会，她的职业寿命……会比在南临长很多。
她曾经以为自己是不后悔的。
点点斑斓旧景在她眼前晕开，化成五彩雨点一颗一颗砸在心上，每一颗都是遗憾。
许岁抬起头，惊讶地看向江韵。
江韵问：“你们认识多久了？”她声音很平静，从语气深处压着火气。
“没认识多久。”
“没认识多久，”江韵放下一直没看下去的统计单，问她，“没认识多久，就可以单独送票，一起来看剧？”
她看着女儿，强压下心里的火气，“妈妈不是反对你谈恋爱，也不是不让你交朋友，但是赵清谏，不行。”
拿到了照片，赵清谏选了选发过去。
房间里。
消息弹出，两张照片后面跟着
林雅雅不是有男朋友吗？
许岁在心里八卦了一下，看到赵清谏，没有消息发送。点开对方头像，是一只正趴在墙头上晒太阳的胖白猫，随手一拍，疏懒又生动。
我拍了拍“ZHAO”的猫。
这是什么东西？
下一刻，手机颤动。
许岁说：“如果赵清谏一切顺利，有什么荣誉，那我为他高兴。如果他不顺，甚至像爸爸一样万念俱灰，痛苦到想要死去，那我一定会帮他。在我心里他很重要，我不想失去他。”
“就算我没有能帮到忙，他和爸爸一个下场，”许岁的声音很平静，“至少我努力过了，会不那么后悔。”
*
回去路上，许岁手机弹出消息。
“还好么？”
江韵最终看向修长站在面前的女儿：“赵清谏和你爸爸是一类人，他们有自己想做的事，你不要掺和进去。他家境太好，人也出色，这样的人，平时一帆风顺，一跌就是大跟头。”
“你是我亲生的，我不想你受我这样的苦，你和赵清谏断了吧。”
话音落在许岁耳边。
耳道里潮汐涌流，风声随着心脏的跳动在耳间回想，许岁抬起头，以一种奇怪的平静，看着她妈妈。
那是一张很漂亮的脸，眉眼郁丽，眼睛里化不开的疲倦，皮肤细腻，只有看见她眼角细微的纹路才知道她在衰老。
许岁身段苗条，而且很高，很适合学舞蹈。
江韵看着她，就像是看着年轻的自己。
“当年我不让你学舞蹈，就是不想你像我一样辛苦。”江韵说，“正是因为不想让你经受我受的苦，你才不能找一个和你爸一样的人。”
“你知道你爸是怎么死的吗，你以为就是为了钱改了系统数据，直到出事了才知道去死？知不知道最后半年他过的什么日子？年年，你成年了，很多事情我不想瞒着你，你要知道什么事情该做，什么事不该做。在学校好好地读书，别惹事，拿个毕业证，然后妈妈送你出国，或者在南临找个工作都行……离瑞达，离荣炳兴越远越好。”
隔间的桌子很小，江韵手平稳放在桌面上，像是这个前面贴着编导工作间的房间承托着她某种难言的情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