联系起方才荣教授说的研究生名额，众人的视线带着灼热的温度，像是要把他的背后盯穿。
所有人都在打量赵清谏，但他却没什么神色变化，很平淡从白板走下来，像是有生理性面瘫，把记号笔递还给荣炳兴。
荣炳兴缓缓说：“你这个天赋，若是无人教导可惜了。我刚才说，谁能解开这道题，就去院里留一个名额。我从事了五十来年研究，姑且有些能力，应当可以指导你。等你读研那年就来映川，选我的研究生吧。”
如一道通天之门，向赵清谏打开。
成为他的学生，不论赵清谏未来是从事学术研究，还是打算去企业，荣炳兴人脉之广，在这个圈子里极为罕见。
——直到学校取消许秉白的公选课，南临大学免去许秉白教授职务。教材编写组进展停滞，委托的学者出于清名，不愿为其作序。
——直到受害者家属联名上书，媒体纷纷大肆报道。
——直到许秉白私人名下资产被详细扒出，其中两个月前，汽车刚发行一段时间后，就购置了一处南临市中心三百余平的大平层。
……
直到他跳楼自杀。
荣炳兴脸色未变，他笑了笑，很厚道的没说什么：“秉白啊……”
教室里，学生们小声议论起来，不少同学拿起手机，应该是和朋友分享这一幕。
座位上，许岁也很平静地看着。
许岁曾经非常愤怒过，事情刚被爆出的时候，她刚大二，还在想怎么会有人信呢，真的好笑，那些南临大学的教授和许秉白共处十几年，难道还不清楚他的为人吗？
而且想想也知道，许教授也不傻，只是一组数据而已，测试了那么多遍实验室几十个人，没有一个人说有问题，怎么就会在出场后出了那么多事故？
可他以为自己做出来的已经是最好的了。
万万没想到，能用这种方法。
荣炳兴问：“这是你自己想出来的？”
“我喜欢用最简单的解法。”
之前还不觉，荣炳兴仔仔细细打量着赵清谏，笑着说：“不错。”
他摇头，荣炳兴又问几句，“是因为秉白的原因？不用担心这个，你还是学生，不
动作。
荣炳兴还是笑呵呵的，“没有思路？”
赵清谏沉吟片刻，从白板的一侧写起。
出乎众人意料，他只写了几行，就关上笔帽，把记号笔放好。
荣炳兴有些失望，看来盛名之下有负其实，几行连个思路都写不完，说是南临这几届最好的苗子，怎么连尝试一下都做不到？
荣炳兴已经十多年没收过学生，能听到他讲课都算荣幸。
在场有人机灵地举起手机，打算录下这一幕。
“承蒙教授厚爱，只是学生并不打算读研。”赵清谏说。
荣炳兴挑眉。
“可是家里有困难？”
人间四十五年痕迹，就此抹去，只留污名。
许秉白和荣炳兴像是一个对照组，一个黑心下作，为了牟利不择手段，一个专业技术过硬，人人称道，只要他在，就是绝对可靠的象征。
许岁仔仔细细看着荣炳兴的脸，似乎想到记到心里去。
她将目光移向赵清谏，想知道他会说什么。
不只是许岁，在场所有人都盯着赵清谏，他们之前知道赵清谏很牛逼，没想到会这么牛逼。果然，学霸能考一百分，是因为卷子只有一百分。
最终车模的数据是交到荣炳兴手上的。
——直到声音越来越大，仿佛一夜之间，全世界都知道了。
许秉白拿出了存在家里的部分草稿，作为自己数据正确的证明，没人相信。
他拿出了实验数据，同样没人相信，因为同样的数据，荣炳兴那里也有一份，甚至用的仪器更加高端，数据更加完善。
荣炳兴也是这样敦厚，和善，甚至算得上厚道，他公开表明，许秉白人是有些不谨慎，冒进，用了两组错误的数据，这样成本虽然省了7%，但风险却大大提高。只要他和受害者家属以及公司董事道歉，做出赔偿，也算是心意，毕竟对方年岁也不小了，有自己的事业和家室，别影响到家人。
他问：“你的导师是谁？”
南临大学实行本科导师制，从大二开始导师和学生双选，此前有一年的了解时间，可以让学生从本科时期就接受研究生阶段的培养，是南临大学的招牌之一。
教室静的可听针落，在场大半都是物理专业的学生，都知道他的导师是谁，也知道“风头正盛”的许秉白做了什么。
南临大学出了这场沸沸扬扬的丑闻，最清楚的就是本院的学生。
赵清谏仿佛没有觉察一般，平静道：“许秉白教授。”
毕竟南临大学是东道主，荣炳兴不欲把事情闹的下不来台，抬了抬手想安抚两句圆场。
就看到赵清谏侧开身，将所写的笔迹露出来。
荣炳兴虚虚瞥了一眼，目光顿住，凝结在第一行上：“这……”
他下意识琢磨起来。
这道题他自然也解过，是映川一个同事来问他的，他回去思考了两天，在周一交给对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