寒风刮得人身上刺骨的疼,可谁也没有喊一句苦,拖着麻木的身躯一点点行走在冰天雪地里,留下一长串深深浅浅的脚印。
风一吹,雪一下,便再了无痕迹……
长赢再次躺在温暖的草地上时,已不知过了多久。
她一睁眼,入目的便是零零星星的人拖家带口的逃亡,想来,战事还在继续。
“娘娘快走!”
晚间时分,沈策道:“劳烦大娘为吾与娘……子准备些干粮,恐家中事务繁杂,便不多叨扰大娘了。”
“现在便走?”大娘瞧了眼外边漆黑的夜空,不可思议,“饶是公子无妨,小娘子怕不好走啊?”
“若非家中事急,吾也不愿娘子同吾遭罪。”
大娘闻言不再多说,迅速打点好行囊送了两人出门,纵是看在那些银钱的份上,亦是对两个执意走夜路的人千叮咛万嘱咐。
“沈策你认识路么?”
两人朝西北方行了差不多二百里地,一路上风餐露宿,酥糖也已消耗殆尽,仅仅靠着些春日野果充饥,终于看见了几缕飘浮在空中的炊烟。
“两位客人从何方来,又往何处去?”藏青色袍子的大娘细细打量着眼前的……乞丐?
两人风尘仆仆地逃亡,原本华丽昂贵的衣裳变得灰扑扑的,这一个洞,那一块碎布条条,跟乞丐亦是别无二致。
对视一眼,不约而同地从对方眼里读出了相似的嫌弃。
沈策自然地伸手揽着长赢的腰,朝大娘道:“吾夫妻二人来此寻亲,不料路遇马匪劫道,九死一生逃至此地,大娘可否行个方便?”
长赢还未来得及反应,整个人便被沈策从地上捞起来,进行新一轮的逃命。
“怎么了?”长赢扭头看了眼后方,天啊~追兵!
“为什么!”长赢痛苦的哀嚎,“便不能放过我们么!”
沈策并不言语,只管拼命拽着长赢跑,追兵未用弓箭,说明他们是要抓活的,怀瑾必是已将北齐逼入绝境了的。
“认识,吾问过部落里的人雪山的位置。”沈策拉了一把差点掉坑里的长赢,“娘娘小心,等翻过雪山,我们便可看见大王了。”
“麻烦你了,天黑路滑,吾没看清路面。”长赢不好意思的扯了扯自己的发尾。
沈策面上淡淡的,轻声应道:“无碍。”却又轻握住长赢的手腕。
春日已过,夏季方始,雪山一如既往的严寒。
雪花纷纷扬扬地飘落,落在人的身上,幸亏穿戴了蓑衣,不然衣裳被雪水浸湿必是要大病一场,无论是长赢还是沈策,谁也耽搁不得。
大娘狐疑地瞧着两人:“能从马匪手中逃脱,二位也是厉害人物。”
“大娘安心,吾与内子绝不会给大娘带来灾祸,亦不会使大娘平白忙活一场。”
沈策往那大娘手里塞了沉甸甸的一袋银子,笑曰:“这是从马匪那儿逃出来时身上剩的银两,大娘莫要嫌弃。”
长赢抱着沈策的胳膊,黯然垂泪:“大娘有所不知,临出门时也带了些护卫,若非护卫拼死相护,吾与夫君怕早已成为匪徒的刀下亡魂。”
大娘收了钱财又听闻如此悲惨遭遇,心下愈发同情,连忙迎二人进了家门,又是送予御寒衣物,又是好酒好肉招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