轰隆轰隆！
大雨倾盆而下，对着底下的人们毫不怜惜地当头浇下，沈策眼里的光同大树旁的火焰一起熄灭，消失。
长赢：“……”
沈策：“……”
离别的天空是忧郁的蓝色，送君千里终须一别，长赢的车驾缓缓驶离王城，她看不见宸昭饱含忧虑的眼神，秦乐不舍的皱眉，桑榆连同林曼珠无声的眷念。
一行人刚出东越境内，沈策连忙让人转道北齐。愈发靠近北齐，高大的乔木渐渐减少，取而代之的是矮小的灌木，广阔的平原。
冬日里枯死的小草抽出嫩芽，北齐寒冷，草地上铺着薄薄的一层雪，溪流还未完全解冻。
一路走来，是长赢二十几年来从未见过的噩梦。
河边飘零无定骨，尸横遍野鸦鸟飞。
沈策的目光里透着他自己都未曾察觉的温柔：“是啊，娘娘。我们是朋友，好朋友。”
“大王灭北齐之后的打算是什么？”她很怕从沈策嘴里说出恐怖的话语，手指忍不住地颤抖。
“休养生息，娘娘安心。”沈策温声道，战火迟早会蔓延至东越，但来日方长，未来犹未可知。
长赢垂眸不语，沈策恭敬告退，林曼珠始终逗弄着小白猫。
“曼珠，吾要回南离了，你可愿与吾同往？”
沈策瞧了一眼长赢边上呆呆撸着小白猫的林曼珠，又收回目光，曰：“明日方回，大王催得急，王后娘娘见谅。”
“无妨，吾在家中待得也够久了。”长赢又问，“大王怎么催得如此急切，他不是尚在北齐攻城么？”
“大王对拿下北齐一事胜券在握，欲与王后娘娘在北齐汇合，同回南离。”
“吾知道了。”长赢抿唇，几乎是苦着一张脸，“沈相真的认同大王么？”
沈策曰：“王后娘娘不认同大王么？据臣所知，大王雄心万丈，对待娘娘亦无半分不妥，娘娘因何有此一问？”
折戬寒光映疏色，无边黑云动人心。
“沈策，我们真的能平安与大王会合吗？”长赢看了眼天色，忧心忡忡地开口问曰。
天空好似被一片乌蒙蒙的布给罩住了，轰隆一声巨响，远处直直劈下一道紫色的闪电，一棵大树不出意外的被劈成两半，而后燃起火焰。
沈策艰难地点头：“我们一定能的。”
话音刚落，雷声愈发响亮，闪电让每个人的脸清晰的发亮。
长赢看着林曼珠摇头：“阿赢，我不想去南离。”
“为什么？你不是喜爱吾么，为何不愿？”
“我也喜欢云华宫，喜欢东越，我想留在这里。”林曼珠亲昵地挽着长赢的手，“有机会，我会去南离看你的。”
“好吧～”
长赢垂头，意料之中，林曼珠还是更愿意留在这个美梦里。
“沈策，你说过的，我们是朋友，对么？吾现在问你一个问题，你如实回答吾。”长赢从椅子上走下来，站在沈策跟前。
沈策一直看着长赢一步一步走过来，思绪不免有些漂浮。几年前，一如今日，长赢无助的看着他，怎么不无助呢？
冰冷的宫殿只有几盏烛火闪着光辉，怀瑾忙着处理内乱，沈策忙着稳定朝堂，宫人们也忙，所有人都很忙……唯独长赢像个外人一般格格不入。
沈策只当她是邻家的小妹妹，有空就去找她聊天，总不能活泼开朗的长赢遇着冷心冷情的怀瑾便自闭了吧。
再或许，是南离王宫真的很脏很乱，有个干净澄澈的人在这里，他心里会好受得多，好像与之为伍，他也是个干净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