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北霁喝了一口茶，缥缈的热气透出他疏离的双眼，他道，“志不在此。”
论了解季北霁的为人，曾经的温南嘉现在的季北柠是最了解的，她知道季北霁露出这样的神情，那便是心意已决，绝不会更改了，“那就不勉强大哥了，每个人有每个人的生活方式，大哥选自己觉得舒服的就好。”
喝茶的手微顿，季北霁没想到季北柠竟连这都理解他。
印象中，好像那个人也说过类似的话。
她说，“如人饮水冷暖自知，不必在乎外人的眼光，自己自在就好。”
冬蝶也退出了屋子，关上了门。
“周小姐是个赤诚的人。”季北霁道。
季北柠点头，看着季北霁平淡的面容，想起来按照前世自己的年龄算，季北霁和她差不多大，到现在该也有二十七八了。
这个年龄对于男子来说也不小了，早就过了成婚的年纪。
若是娶周田田到是个不错的选择。
周田田一直跟在季北柠后面，时不时拿眼睛偷瞄季北霁，看见季北柠倒了水，连忙接过端到季北霁跟前，季北霁礼貌的谢过，又客套的问了几句话。
无非是在季家过的习不习惯，读书有没有学到什么东西之类的。
若是别人问周大小姐这么无聊的问题，周大小姐一定对他翻白眼，但这人是季北霁，她觉得一点也不无聊，很认真的回答了。
末了，她还道，“北柠对我可好了，她很聪明，医术又好，我长这么大都没见过这么好的姑娘。”
周田田喜欢笑，她说话的时候笑出一对梨涡，非常灿烂。
这样一来，她的希望岂不是彻底落空了。
已经来不管还一身水的叶灵月了，季北辛直接奔了正院，她还要把这件事告诉她母亲，好让她母亲的计划彻底实施。
与此同时，季府传来一个消息。
季常升官了，四平升到了从三品。
这是一件喜事，依照季常的性子绝不可能藏着掖着，必然是要大操大办的，这也是季常拉拢朝臣谄媚阿谀的一大好时机。
这是一个大逆不道的问题，也是一个季北柠一介女子绝不应该问出口的问题。
但是季北柠问了，季北霁诧异过后也答了，他道，“我效忠的是我自己。”
高高在上的那位圣上是个负心冷血的人，他已经不值得自己效忠了。
季北柠心道，果然方旭凉了他的心，那这就好办了。
此时不宜提出与谢凌洲的合作，季北霁是个心思多疑的人，这事得徐徐图之。
季北柠说了自己是如何住进听雪院的事，也说了锦桐院如今是季北辛住着。
季北霁才知道原来自己妹妹的院子不是自己不喜欢，而是被别人夺了去。
他也是有些自责的。
“是我这个做大哥的对不起，你放心，院子，我会帮你要回来的。”
季北霁还不知道，这个府里那对母女已经猖狂成了这样。
垂下眸子，掩饰中眼底的伤怀，季北霁说起了来此的目的，“我找你是想告诉你，我答应了你上次的提议，只是，我再问你一遍，是否真心不想嫁入晋王府，我若入朝，这事就再无转圜的余地了。”
“不想。”
两个字，季北柠回答的十分坚决。
季北霁懂了，也很欣慰。
“那我也问大哥一个问题？”季北柠盯住季北霁，等他点头实疑她问之后，她才问，“大哥再入朝效忠的是谁？”
且不论周家家世，单论周田田这个人就与季北霁十分般配，一个清俊斯文心思深，一个明媚张扬没心眼。
“大哥觉得田田很好吗？”
季北柠的眼神和语气让季北霁听出了话外音，他想都没想就拒绝，“我这一辈子都不会成亲的。”
遇见过命中的那个人，那么往后余生看谁都不会是最合适的，与其将就，不如全了心里的感情，也碍不着谁。
“为何？”季北柠很意外。
季北霁也跟着笑了笑。
季北柠已经习惯了周田田时不时的夸奖，不会对此有任何感觉。
“石榴，我今日的药是大厨房煎的，你去拿过来吧。”季北霁吩咐道。
知道季北霁是有话要对自己说，以他的立场不好赶周田田，于是给季北柠递了一个信号，季北柠也懂了。
可还没等她说话，周田田就拉着小碗跑了，“我们也去厨房看看有没有什么好吃的。”
听雪院暂时还没收到这个消息。
季北霁看了季北柠住的院子才知道这个妹妹过的都是什么日子。
“这哪是堂堂嫡女住的院子......咳咳咳......”
由于通风不好，再加上下人院子总是有奇怪的味道飘过来，季北霁咳嗽起来。
季北柠给他倒了一杯水，又让冬蝶把窗户关上，季北霁身子单薄，不小心仔细很难养好。
五年不见的兄妹两难得坐在一起说说话，虽然说的不是家常，但气氛也很融洽。
“对了，上次周大人来府上，你与他的对话我听说了，看的很透彻。”与现在的轻描淡写不同，季北霁刚听到这话时差点打翻了药碗。
他不知道一个人能脱胎换骨至此，也是因为这番话，他下了决定。
活着
季北柠带着季北霁一路走回了听雪院。
花园里季北辛面色阴冷的盯着季北霁和季北柠的背影。
刚才季北霁只和季北柠打了招呼，就像没看见她一样，明明她也是季家小姐，也是他季北霁的妹妹。
嫉妒的同时还有一个可怕的念头冒出来。
季北柠和季北霁的关系明显有缓和，那是不是说明季北霁很有可能帮助季北柠嫁进晋王府？